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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银行史》述评
作者：陈俏巧
来源：《新闻传播》2016年第12期
【摘要】最新出版的四卷本《交通银行史》，以200万字的篇幅、详实的史料，清晰展现了交行自创立（1908年）到1958年基本停止国内业务之间半个世纪的历程，并充分折射了中国近现代社会经济、民族金融业、银行业的沧桑嬗变，彰显了交通银行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浓郁的人文气息。本书利用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从史出，史由证来，证史一致，史论结合，是近代银行史研究的一座丰碑。 【关键词】交通银行；银行史
银行作为现代金融的主体，银行史研究越来越受学界重视，并取得累累硕果。一大批珍贵的银行史料汇编成书，既搜集、整理了大量珍贵的史料，又为开展学术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既有对金融业、银行业整体脉络做出勾勒的《中国古近代金融史》（叶世昌等著）、《中国银行业史》（黄鉴晖）等宏著，也有专写一行风雨的《中国银行行史（1912-1949）》（卜明主编）、《中国工商银行史》。此次200万字《交通银行史》的出版，填补了交行的空白，也是百年交行送给学界和金融业的一份大礼，“堪称中国银行史学界空前巨著”①。 一、全书清晰把握住交行历史发展的主线和阶段性特征
成立于1908年的交通银行，是清设立的最早的具有现代意义的商业银行，在其一百多年的风雨兼程中，先后承担国家银行、商业银行、专业银行等不同角色，在近代风云诡谲中，尽管执政者身份与国家社会性质发生多次重大变化，交通银行的地位与作用始终突出，直到1958年，服从于国家大一统金融的需要，交通银行暂停其全部国内业务。改革开放伊始，当国家需要筹建全新的商业银行时，有关部门率先把目光转向交通银行，沉寂了三十年的交通银行于1987年再次出发，成为建国后第一家全国性商业银行，勇担中国金融改革试验田的重任，并率先实现境外公开上市，成长为世界500强企业。可以说，交通银行在历史不同时期都具有标志性的意义，但除了张启祥博士曾对其发展的第一阶段做过专门研究外②，学界尚缺乏对其专门的深入系统性的研究，这与其作为中国近代以来延续历史最悠久、最古老银行的身份极不相符，也是向来重视修史的交行领导层的一大缺憾。
交行的每一次辗转成长，都展现了中国近现代社会经济、民族金融业、银行业的沧桑嬗变，交通银行诞生的使命即是为了振兴民族经济、呼应了近代民族工商业，尤其是铁路发展的需要，而其开创的股份制模式，也反映了当时民族资本发展的成绩和方向，此后每一次交行的股本构成、组织架构、重大人事制度变动背后，都隐藏了民族资本与官僚资本的抗争，而商股的失意，使交行最终沦为官僚资本的统制工具，透露出民族资本在外来资本和官僚资本的双重挤压下生存的艰难。交行在历史中探索自我成长的道路，也宣示着中国的近代化无法走西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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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只能走自己的路。由于交行在历史上承担着发展实业和基本建设投资银行的重任，因此本书为研究近代交通运输业史、棉纺织业史、农业史、企业史、城市史等方向的同仁提供了大量宝贵的资料。
本书既记述了交通银行振兴民族经济、捍卫国家金融、繁荣祖国建设的巨大贡献，也彰显了交通银行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浓郁的人文气息。 二、全书深入探求交行文化精神的传承
全书既关注银行业制度的创新与演变，也关注交行内在的文化，探求交行的精神，关注交行人的励精图治。交行人不懈努力，有李经楚、梁士诒、张謇、钱新之、胡祖同、赵棣华等大实业家、银行家的革新，也有金国宝、谢霖等专业人员的探索，还有竭尽全力保护行产的无名人士。书中收藏了多个时期交行的总理、协理、分行经理和部分科、处的机构人员名单，一个个清晰的名字中透出了浓浓的温情。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对汉奸唐寿民的描写，书中既充分肯定了唐寿民在上世纪30年代对交行发展提出的一系列改革与创新，也不讳言其在抗战中沦为汪伪附逆的不光彩，又详细叙述其在被俘和上海落水的经过，附逆后仍关心交行和同人的命运，读之不仅感叹大历史下个体命运的挣扎与无奈。本书在每卷最后一章高度概括了不同阶段交行发展经营的特点与创新之处，纵观这些特点，可以发现交行始终重视行员的培训与同人的生活，强调勤奋踏实的工作精神和应势而变的创新精神，重视与同业的合作，始终不变与国家民族共命运的情怀，始终不变对工商实业的担当，不断追求制度与业务的创新和部管理制度的改进与完善，这些精神使交行历经磨难而终能凤凰涅槃，成就百年基业和卓越信誉。 通过此书，读者也可以了解银行业各类业务的推进，是研究中国银行业发展的必备参考书。交行以国家银行之身份诞生，并在1949年前长期保持其国家银行的地位，又屡次追求商业银行的方向并努力，兼有国家银行和商业银行的身份，同时兼理经理国库、发行纸币，经理证券、外汇、承兑汇票业务，又开展投资信托业务等，几乎任意一项银行业务的开展都可以在书中找到最真实的资料，何况交行在发行准备金和分区制度、会计制度改革、承兑汇票业务、风险防范等方面具有开拓性意义，在很大意义上，交行可以说承担了先行者的角色。交行的问题也是中国近代所有银行面临的问题，交行发展中遭受了因外部经济形势变化、战争与政局动荡、内部经营不善等原因引起的危机与风波，是对银行业的警醒，其处理方式为银行业发展提供了最佳教材。作为股份制银行，其与政治的紧密结合，既为其带来超凡的地位与丰厚的利润，也造成几次重大危机，如梁士诒主政时期，因大量为北洋垫款而造成几次停兑风潮，信誉受挫；南京国民对交行的渗透与控制，造就了交行在上世纪30年代的辉煌，直接导致抗战结束后交行官僚资本肆意攫取民力的工具，商股利益得不到保障。研究这些，对于今天的金融改革、保持银行与的距离、在金融市场中扮演合适的角色、在混合所有制企业中维持各方利益的平衡等，具有重要意义。 三、全书利用史料与数据作为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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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总体的、抽象式的梳理背后，是令人信服的史料与数据。交通银行自1995年即出版了《交通银行史料》第一卷，之后又陆续出版第二、第三卷，到2006年已整理出版了2001年以前的共七册交行史料，其中1958年以前的史料约有200万字，为本书的撰写提供了最丰厚的土壤。不过编写组并没有满足于这些史料，而是在《交通银行史料》、《行史清稿》、交通银行博物馆藏资料基础上，踏遍中国第一、第二历史档案馆，北京、上海等地博物馆、档案馆，沈阳、天津等银行、金融专业博物馆、国家图书馆和上海、复旦大学、华东师范大学、上海社会科学院等高校、科研机构的图书馆，全面搜索、排查几十万份档案、报刊资料，不断充实交行发展历程的细节，不能不让人敬佩。其中，《申报》、《大公报》、《盛京时报》、《国风报》、《商务官报》、《新华日报》、《东方杂志》、《银行周报》、《银行月刊》、《银行杂志》、《钱业月报》、《交行通信》、《交通银行月报》、《交通银行总处工作往来》等相关历史时期全国影响力较大的报刊杂志和银行业、交通银行内部刊物提供了最具时代气息、最鲜活的资料；从《中国银行行史资料汇编》、《银行史料》、《四处史料》、《金城银行史料》、《中华史档案资料汇编》、《旧中国公债史资料》、《中华货币史资料》、《近代中国史料丛刊》、《国民财政金融税收档案史料》、《上海钱庄史料》、《北京金融史料》等史料集中搜集的相关资料，是对交行史料的有力补充与佐证，甚至纠正了交行史料中的一些偏差之处；上海、北京、天津、浙江、黑龙江、辽宁、吉林、武汉等地的地方志提供了大量区域性资料，使交行的历史更加立体；宋子文、盛宣怀、张謇、曹汝霖、叶恭绰、梁士诒、唐寿民、钱新之、胡笔江、杜月笙等人的回忆录、传记、年谱、信稿等，提供了许多当事人的视角，使本书更加鲜活生动。课题组注重吸收前人的研究成果，如《中国的银行》（吴承禧）、《中国金融通史》（洪葭管、张国辉等）、《中国古近代金融史》（叶世昌、潘连贵）、《中国近代金融史》（中国近代金融史编写组）、《中国银行业史》（黄鉴晖）、《中国近代经济史》（汪敬虞主编）、《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许涤新、吴承明等）、《东北经济史》（孔经纬）、《中国银行行史》（卜明等）、《20世纪的上海金融》（洪葭管）等，使交行历史的叙述得以在中国金融史发展的大背景下展开，使本书的撰写始终保持一定的深度与广度。
编写组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从史出，史由证来，证史一致，史论结合。完备的史料，真实再现了交行和中国近代银行业史上的重大事件与关键问题，主要人物的评析和刻画有血有肉，同时也避免了孤立地书写一行的历史，注意把交行的历史放在国家、民族、近代工商业、银行业发展的大背景中考察。从全书目录即可看出，编者非常注重从近代中国每一个历史阶段的转变和大事件中追寻交行发展的脉络，也重视交行发展之于社会、民族、国家的价值与意义，使读者可以更准确、全面地把握交行的演变，并透视中国近代历史和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
四、全书体现了史学家和金融学家协同创新研究的成果
长期以来，经济史、金融史的研究存在理论、方法上的明显缺陷，如易棉阳、姚会元在《1980年以来的中国近代银行史研究综述》中所说，“有一部分出身于史学界的银行史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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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注意运用经济学理论与方法，使得其研究成果缺乏理论深度，给人以堆砌史料、简单问题复杂化的感觉；而出身于经济学界的银行史研究者则不进行艰辛的史料搜集与考证，不重视近代中国的历史事实，生硬地用经济学、金融学理论来进行研究，这样就使得他们的研究结论可能符合经济学的一般规律，但却与中国的历史事实相悖，这样的研究成果难免有牵强之嫌。”③而本书的编写则成功地解决了这个难题，因为编委会是交通银行和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系联合组建的，并聘请金融史学界的著名学者，如周兴文、洪葭管、张继凤等人担任顾问。章义和、陈江两位教授在史学界早已闻名，其古史研究的深厚功底、卓越的史识、严谨的治学精神，成就了本书史料的厚度与理论思辨的高度，交行的专业人员保证了其专业性和业务上的准确度，又有前辈学者的严格把关，体现了学术的传承与发展。商务印书馆是中国出版业中历史最悠久的出版机构，被誉为“中国近代文化的双子星”之一，由商务印书馆来承担《交通银行史》的出版发行，可谓相得益彰。
冷冰冰的史料，经过编写者的巧思，去伪存真、滤粗取精，为读者娓娓道来，其间有让人激荡的民族情怀，有令人扼腕的功败垂成，有枯燥的数字与业务名词，也有政治斗争与人情冷暖，有对往昔的追忆，也有对今日的探问，可以满足不同读者的需求。该书以其立意之高远、内容之深广、资料之详实、方法之创新，当得起巨著之名，实为交行人乃至银行业人士入职培训的最佳教材，是近代银行史研究的一座丰碑。 注释：
①洪葭管.交通银行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1.
② 张启祥.交通银行研究（1907-1928）[D].复旦大学博士论文，2006.
③易棉阳，姚会元.1980年以来的中国近代银行史研究综述[J].近代史研究，2005，（3）：252-282.
[作者简介：陈俏巧，女，1980年3月生，浙江磐安人，浙江树人学院讲师，华东师范大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