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秀拉》中的本我、自我、超我
摘要: 托尼?莫里森在小说《秀拉》中描写了三位典型的黑人女性形象,秀拉、奈尔和夏娃。本文运用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理论对小说《秀拉》中的三位女性从他们的精神人格进行分析, 得出他们分别是本我、自我、超我的象征与化身,从而体现了黑人女性在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的双重压迫下内心的扭曲和人格的。
关键词:本我 自我 超我
1993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托尼?莫里森是美国文坛极有影响的黑人女作家之一。她的长篇小说《秀拉》主要描写了两个黑人女孩秀拉和奈尔是如何从青涩少女成长为成熟女性的,以及他们所生活的俄亥俄州梅德林市一个富有传奇和魔幻色彩的底层黑人社区四五十年间生存境况和生活的变迁。自1973年问世以来,《秀拉》受到了评论界的广泛关注,大多数评论家侧重于从女性主义、种族歧视、黑人女性的等视度分析研究,而对人物的内心心理冲突关注不足。本文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入手试图分析小说中三位女性之间的性格冲突和内在联系。
弗洛伊德认为,人的心理是由本我、自我和超我三部分组成的。本我是最原始的、潜意识的非理性心理结构,它由本我和欲望构成,受快乐原则支配,一味地追求满足。自我是受外部世界的影响,经过修改,来自本我的一部分。它代表理智和常识,按着现实原则来行事,它既控制和压抑发自本我的非理性冲动,又迂回地给本我以适当的满足。超我是人格中高级的、道德的心理结构,它以良知、理想等原则来规范自我。
在《秀拉》中,其中的秀拉是反对传统观念和非理性的代表,具有弗洛伊德所描述的本我的特点,是本我的象征; 奈尔则遵从现实原则,她身上既有本我的影子,也有超我的痕迹,所以,她是自我的象征;而夏娃是传统道德观念和约束的代表,她是超我的象征。 一、本我的象征——秀拉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认为本我是力比多的贮存库, 是一切精神能量的最初源泉, 其作用是实现原始的生命原则, 弗洛伊德称之为快乐原则。本我是一切侵犯心理和欲望的根源, 它不律, 不讲道德, 完全是自私的, 其作用是不顾社会习俗、法律准则或道德约束, 一味满足我们寻求快乐的本能, 它无所顾忌、不受控制。小说中的秀拉将此表现得淋漓尽致。十二岁那年, 秀拉无意中听母亲汉娜跟人说: 你爱她, 就像我爱秀拉一样, 我根本就不喜欢她。这话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幼小心灵,也在很大程度上动摇了她对母亲的信任与尊重。由于儿时疏于管教以及不断的精神创伤使得她变得性格古怪, 甚至难以理解。长期在这种没有爱、亲情和道德家庭环境的耳濡目染下, 她的性格被扭曲了,成了大家眼中的怪物。她对待自己的亲人近乎冷血, 当母亲汉娜时, 她在旁边冷眼观看, 外祖母夏娃认为她并不是因为吓呆了, 而是认为母亲痉挛的样子很有意思。当在外漂泊十年又回到底层后, 她把自己的外祖母赶出了她居住了一辈子的老屋, 把她送到了一所条件很差的养老院。除此之外, 她还和自己好朋友的丈夫发生了不正当关系。秀拉无视道德、法律, 经常为求一己之悦,把痛苦加诸于别人身上, 快乐原则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拒绝婚姻, 因为婚姻对她来说就如同一个牢笼, 它会束缚住自由的翅膀, 使女人逐渐个性磨灭,最终失去自我。她也不想承担责任, 正如她所说的:我不想造就什么人, 我只想造就我自己。她虽然排斥传统的婚姻, 但是并不拒绝性爱, 因为只有在性爱中她才能感觉到女人的力量。因此, 她选择一个个情人, 在短暂的相处后, 又一个个抛弃, 几乎底层所有的男人都和她有过关系, 这种放荡不羁的行为激起了底层人的公愤,她也从此在当地臭名远扬, 被视为的化身、不祥的征兆。弗洛伊德认为本我的领域内不存在对自身及他人安全的考虑, 它所关心的纯粹不顾后果的本能满足。在秀拉的身上, 我们看不到任何道德约束, 她分明就是欲望和本能的化身。
二、自我的象征——奈尔
弗洛伊德认为自我代表着理智和谨慎, 而本我则代表着未驯服的激情, 自我受现实原则的支配。自我作为一个中介, 它试图在外部世界和本我间进行调节, 使本我服从于外部世界, 在任何时候它都尽可能力求与本我保持良好的关系。 事实上甚至在本我桀骜不驯的时候, 它也借口说服本我服从现实的劝告;它把本我与现实的冲突掩饰起来, 如果可能, 它也把它与超我的冲突掩饰起来。小说中的奈尔身上就带有明显的自我特征。奈尔同秀拉一样是独生女, 儿时的她极欲冲出家庭的束缚, 这种强烈的自我意识使她主动结识了秀拉, 并和她成了最亲密的朋友。她们我中有你, 你中有我, 一同走过了童年、少年的时光; 她们用一个声音、两个嗓子说话, 她们的思想也非常相似。因此, 在这个层面上童年和少年时代, 本我和自我是一体的。然而,奈尔的结婚成了本我和自我的预兆, 她慢慢接受了社会赋予女性的使命—家庭妇女, 开始向超我, 即夏娃那样的传统黑人女性角色靠近。她与裘德的结合, 终于磨灭了她年少时的冲动与激情, 使她与底层黑人的命运趋同。她开始全心全意地服侍着自己的丈夫裘德, 照顾着自己的孩子, 努力使自己成为好妻子、好母亲, 无怨无悔地为家庭付出。这时的她离开了本我, 她的思想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自由驰骋了, 她身上曾有过的微弱亮点也被无声无息地磨灭掉了。直到十年后, 秀拉再次回到梅德林时, 奈尔才恢复了原有的活力。此时的奈尔, 就像去掉白内障之后, 又能用眼睛看东西了, 是秀拉使她欢笑, 是秀拉使她用新眼光看旧事物, 有秀拉在身边, 她感到聪明了、文雅了, 而且还有一点自惭。此时, 本我和自我之间的裂痕似乎又缩小了, 她们又能像以前那样快乐地谈论一切。然而, 当秀拉与奈尔的丈夫发生不正当关系, 并事后把他抛弃后, 她们的关系彻底破裂了, 本我和自我完全决裂了。直到秀拉死了十年后, 奈尔去探望夏娃, 在夏娃的提醒和指引下她才意识到了秀拉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她内心接受了秀拉,接受了秀拉精神, 至此本我和自我终于彻底地消除了隔阂, 走到了一起, 完成了最终的神形结合。从中我们可以看出, 奈尔身上既有秀拉的影子, 又有夏娃的痕迹, 所以说, 秀拉是奈尔的本我, 而夏娃是奈尔的超我。
三、超我的象征——夏娃
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认为超我是道德检查媒介, 是良心与自尊心的贮库, 超我代表一切道德约束。它或者直接起作用, 或者通过自我起作用, 压抑或禁止本我的内驱力, 阻挡社会不能接受的那些寻求快乐的冲动, 诸如公然的侵犯、发泄性欲的激情、恋母本能等冲动。莫里森在小说中塑造的黑人母亲夏娃, 从世俗道德的眼光看, 可以算是这样一个超我的象征。莫里森在1983 年的访谈录中说: 黑人妇女责任重大, 她们既当孩子的妈妈,又当挣面包的工人,既是航行中的船只, 又是丈夫和孩子的避风港。夏娃就是这样一位伟大的母亲。她的丈夫波依波依好色、贪杯, 而且还经常欺侮夏娃。结婚五年后, 波依波依离家出走, 只留给夏娃一块六毛五分钱, 五只鸡蛋, 三颗甜菜。起初, 她试图挣扎着养活三个孩子, 但不久就发现力不从心。于是, 她把孩子们托付给邻居, 自己失踪了十八个月, 当她回来时, 手臂上挎着一个黑色的新钱包, 但是少了一条腿。底层的人们对此议论纷纷,推测她是为了捞保险而故意撞了火车。但是, 不管怎么样, 她的这种自残行为充分彰显了黑人女性的牺牲精神以及伟大的母爱。虽然夏娃性格中也有乖僻的一面, 但是无可否认, 她是位善良慷慨、热爱生命、意志坚强、有着强烈生活责任感的黑人母亲。当女儿汉娜烈火焚身时, 她奋不顾身地跳下楼, 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爬向垂死的女儿。由于无法忍受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李子人格萎缩, 也为了让他死得像个男子汉,她烧死了亲生儿子。这种行为虽然有违天理人性,但也是在生活状况极端异常的情况下深沉母爱的体现。夏娃还经常为那些无家可归的醉鬼、流浪汉提供栖身之处, 收养那些被父母遗弃的儿童。她木匠路七号的家简直成了为底层社区那些孤苦伶仃、无家可归、丧失生活能力的人提供帮助的慈善机构。
弗洛伊德认为, 超我主要起到保护社会的作用。夏娃是黑人社区女性传统角色的维护者和践行者, 她极力劝导外孙女秀拉结婚生子, 成为一名家庭主妇。她还没完没了地训斥刚结婚的新娘子没按时给男人把饭做好, 为怎样洗熨衬衣口等啰哩啰嗦。夏娃就不自觉地成了传统的黑人女性典范影响着下一代, 从而成为集体无意识, 进而使黑人社区的传统观念在无形中得到巩固与发扬。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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