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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江山图范文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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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江山图范文

红色传奇酝酿近20年

《千里江山图》是继王安忆《长恨歌》、金宇澄《繁花》后第三部获茅盾文学奖的上海作家作品。三位上海茅盾文学奖作家的获奖作品都与上海、上海人有关,与上海的历史、现在和未来有关。

以《千里江山图》这个题目写一部小说,在孙甘露的脑海中酝酿了近20年。具体落实到20世纪30年代这场秘密转移行动,无论是穿行在生活多年的熟悉的街道,还是前往龙华烈士纪念馆大量采访,与党史、城市史专家交流、讨教,作家为此进行了扎实的准备。作品进入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寻找散落于历史尘埃中的理想主义者,重新聚起他们的精神和血肉。以陈千里等为代表的一批党的地下工作者,面对白色恐怖和生死考验,以忠诚与信仰、勇毅与牺牲,在危机四伏的隐蔽战线上与敌人展开生死较量,成就了惊心动魄、震撼人心的红色传奇。 对于孙甘露,读者熟悉他“先锋派”小说家的身份。最近十多年,孙甘露作为公共文学活动的推动者,积极拥抱和关注现实生活,倾力于为文学与读者搭建桥梁,他担任总策划的上海国际文学周、思南读书会成为上海文化的知名品牌,构成了当代文学面向人民、面向生活的亮丽图景。 赓续“上海”书写脉络

《千里江山图》获茅盾文学奖,是《收获》杂志与上海文艺出版社联手聚力打造当代原创文学上海出版高地的又一成果。

自2023年4月出版后,《千里江山图》第一时间引起文学界、评论界的关注,小说以险峻的故事情节、精确的世态人情和对人物性情的细致刻画、对人性隐秘的深入挖掘深深感染着读者,不仅赓续了“上海”的书写脉络,也成就了一部青春热血喷涌、心怀国家民族锦绣江山的长篇经典,一部在文学艺术上大胆探索、迎难而上的佳作。

孙甘露沉潜多年后的这部作品在《收获》杂志主编程永新看来,是其个人创作的一次“渡江”,“从形式上看,《千里江山图》是从彼岸回到了此岸,从精神气质上又是从此岸出发去彼岸。这部作品里有孙甘露过去没有涉及过的写法和节奏”。 全书终篇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里写道:什么时候你再去龙华吧,三四月间,桃花开时,上报恩塔,替我再看看龙华,看看上海。还有报恩塔东面的那片桃园,看看那些红色、白色和红白混色的花朵……

“读完这封没有署名的信,回过神来,细细重读全书,才发现在《千里江山图》中出现过很多封信,小说中的人物大多担当着信使的角色。这是一部关于信和信使的行动之书、信念之书、生命之书。”在世纪出版集团总裁阚宁辉看来,《千里江山图》是孙甘露写给历史、写给上海的一封信,也是写给未来、写给三四月间桃花

盛开的春天的一封信,更是由作家和他笔下的人物一起用生命书写、用行动投送,由今天的读者以强烈的精神共鸣接收和阅读的一封信。 《千里江山图》以回归大地的姿态,将先锋性与现实性相结合

《千里江山图》为著名作家孙甘露新作,自去年出版以来已陆续加印12次,入选多个重要年度榜单,并获“五个一工程”奖。

《千里江山图》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打捞出隐秘而伟大的历史事件,用文学的方式去想象和呈现它的过程。作者捏土为骨,化泥为肉,将散落于历史尘埃中的理想主义者,重新聚起他们的精神和血肉,于焦灼乱世中躬身入局。 向历史致敬

读孙甘露新作《千里江山图》 袁诠

《千里江山图》是著名作家孙甘露的现实主义新作。作为先锋文学中独树一帜、自成一格的作家,孙甘露以往的作品内向,不着意于情节的完整和结构的精巧布局,长于用远距异质的比喻和跳跃跌宕的语言呈现人物内心的意识流动,在看似不动声色的语言中,蕴藏着强烈的感情和深刻的哲学思考。而新作《千里江山图》却一改先锋做派,以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回溯历史深处,以谍战小说的面貌呈现出早期地下党人隐秘残酷、伟大悲壮的斗争史。小说章法井然、构思奇巧,旨意遥深,先锋之意隐现于人物刻画、故事结构与主旨神韵之间形成的多重变奏之中。作者以回归大地的姿态,将先锋性与现实性相结合,向历史致敬。

小说的主线围绕“千里江山图”这一绝密任务展开,其内容是重建从上海转道广东到达瑞金的三千多公里地下交通线,以完成党的战略大转移。故事开始于1933年腊月十五,12位潜伏于上海不同交通线上的地下党人在菜市场附近的图书馆密室中开会,特派员将布置新任务。但会议还没开始,就被敌人破坏,暴露在敌人面前的党人如何凭借智慧和胆识完成建立新的交通线和转移党的艰巨使命?以陈千里为代表的地下党员投身风暴中心,不惜以生命为诱饵,向死而生,以自我牺牲换来力量的一线生机,以殷殷鲜血换取千里江山的勃勃青绿。 01.草蛇灰线,伏脉千里:以性视角和链锁式结构营造引人入胜的阅读沉浸感。 作品深谙谍战类型小说之机理,整体上以第三人称视角和人物的内聚焦视角展开叙述,不动声色、冷静节制,层层伏笔、抽丝剥茧,一如地下工作者的细腻缜密。叙述从一开始就设置了多条线索的基本结构:秘密会议中的特派员是谁?会议被破坏,内奸是谁?上级要布置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凌汶的丈夫龙冬到底是生是死?叶桃当年为之牺牲的情报是什么?叶桃到底是怎么牺牲的?小说时而以第三人称外聚焦视角对各条线索和各个人物进行客观描述,时而以一些人物的内聚焦视角进行性的主观心理认知和情感描摹。多条叙事线索之间有交错、有隔绝、有因果,

叙述中靠着性叙事留下的有意无意、混沌不明的节点,在一次次行动进程中慢慢被揭示和明晰。

金圣叹在《读第五才子书法》中说:“有草蛇灰线法……骤看之,有如无物,及至细处,其中便有一条线索,拽之通体俱动。”所谓“草蛇灰线”,是以蛇行草中,可见其行迹,灰线留于纸上,可辨其脉络,喻指一些内容在行文中虽被提及,初看似是不经意间,但细看下,却有一丝脉络可循。小说对于人物身份的揭示最初只作为痕迹、细节悄悄铺设,待情节发展到多条叙事线索交汇在一起,才让读者恍然大悟其真正所指。

作者深知语言的力量,他克制着自己对于语言的操控能力和对于文本的绝对权威,只是让人物带着其自身的历史和性格缓缓行动,慢慢走向案件的。这一的揭示使得小说的多条叙事线索暂时得以收束,内奸是谁,龙冬是生是死,5年前叶桃为之牺牲的情报又是什么,都随着易君年身份的暴露而得以明晰。自此,国共两党的斗争形势发生反转,从敌暗我明转向敌明我暗,陈千里不动声色,让易君年误认为自己没有暴露,利用敌人的贪婪和野心,重新布局,扭转局势,为完成重建交通线和党转移的任务展开新一轮较量。

由此,小说形成链锁式的结构模式,多条叙事线索在关键节点收束,而后又成为新任务的起点,如此环环相扣、离合交替,不同线索之间既形成隔阂、造成悬疑,又相互交错、互为牵引,形成破解谜题的线索,步步为营、引人入胜,使读者产生高度沉浸感,让小说既好读又耐品。

02.一击两鸣,烘云托月:以互文和双关的叙事修辞完成历史现实与文学虚构的统一

孙甘露的小说语言向来以诗意风格著称,在《千里江山图》中作者隐藏了自己的一贯风格,但是浪漫情怀并没有完全消失。作者将谍战情节和诗意情感一体两面地蕴含在典型意象和具有对位结构的人物关系当中,也将曾经娴熟的先锋笔法隐藏在以史料面目出现的附录当中,通过互文和双关的叙事修辞,牵引着读者在历史的宏阔气韵与小说的精妙意味中游走、感受和思考。

“千里江山图”是蕴含多重意味的关键词和典型意象:既是宋代名画,也是小说题目,更是故事中的任务代号、接头暗语,甚至主人公陈千里的名字也暗含其中。这诸种内涵之间相互映射、彼此呼应,形成历史和创作上的双重互文,为小说带来更加复杂丰富的意蕴,更是在小说叙述的故事和历史史实之间形成统摄。

从历史角度看,青绿山水《千里江山图》作为中国山水画的巅峰之作,画家王希孟少年英才,但成名即绝笔,令人扼腕的同时却也将意气风发的少年心性和对家国山河的浓烈情怀留驻后世;在小说叙述的那段历史中,为了完成“千里江山图”的伟业,年轻的地下党员们“躬身入局”,义无反顾地以生命为诱饵,完成任务即英勇就义,他们用生命绘就的“千里江山图”,展开在历史长河中,留驻在人民心里;从创作角度看,画作《千里江山图》以散点透视的空间布局,泼墨写意、工笔描摹,层峦叠嶂、壮阔浩渺的青绿山水与茅檐村舍、渔舟游船的人间烟火参差交错,气象

雄浑又不乏细腻精致;而小说本为时间的艺术,孙甘露却采用空间艺术的叙事笔法,各章不按时间顺序展开,全书34章,以空间地点命名的占半数以上。作者将空间置于前台,以人物行动的具体场景为中心展开叙述,读者跟随人物的出场、转场,仿佛穿行在20世纪30年代的上海、南京、广州,透过三地的空间转换,以空间置换时间,在33天发生的故事中涵纳了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从大高潮到党战略转移这一段起伏跌宕、波澜壮阔的历史,更让“千里江山图”成为具有象征意味的诗意意象。诚如小说中的少山同志所言:“这不仅是千里交通线,更是千里江山,我们撤离上海,就是要把的火种撒遍全中国。”“千里江山图”不是孤立的行动而是整个事业生死存亡的关键一举,其真正所指是整个恢宏壮丽的事业。

小说在人物关系上也存在着相互衬托和映射的关系。龙冬是小说中以缺场方式在场的重要人物,小说对他的叙述是通过其遗孀凌汶的视角,在与易君年的对比当中展现的。凌汶每每观察易君年,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龙冬,并暗暗比较“他们俩在工作时,简直太像了。凌汶常常会觉得,如果他们俩在同一条线上工作,一定会配合默契”。在凌汶看来,易君年思考问题的方式、说话的方式甚至连语气语调都与龙冬相似。“每当这种时候,她望着他,恍惚中会觉得他有点像龙冬。虽然仔细一想,又觉得他们俩并不是一种人。龙冬豁达,越是情势紧急,他越是松弛洒脱。易君年呢,只要碰到紧急情况,他就会烦躁不安。”“她就是这样,不时拿两个人做比较。有时候越比较越觉得两人很像,有时却越比较越觉得不像。”看似是写易君年,实则流露出对龙冬深深的爱和思念,同时在像与不像之间,埋伏下易君年就是特务“西施”的细节线索,让读者在明了后不自觉地回味这种比较:易君年只是东施效颦,因而作者设计“西施”这个代号暗含嘲讽,而“不像”才是实质,原因就在于他们之间“差了个主义”。这种人物关系结构很容易让我们想到脂砚斋评《红楼梦》中的“一击两鸣”法,即人物之间形成对位关系,如甄宝玉和贾宝玉、香菱和林黛玉、王熙凤和秦可卿等,每对人物之间既有相似之处却又有本质不同,在像与不像之间作者的褒贬暗含其中。小说中正是通过人物对位,使国共两党、信仰道路、修养境界的差距高下立见。

为了表达对历史的尊重,作者在文本形态上也是煞费苦心。作品最后附录的三份材料(龙华牺牲烈士的遗物:一封没有署名的信、1979年寻访陈千里的口述记录、行动中牺牲烈士名单)与1933年的故事之间也形成了相互指涉的互文关系。1933年的故事结束于陈千里杀掉卢忠德,营救浩瀚同志,其他同志将作为“钓饵”被捕。而后,作者署字“2023年3月完稿于上海思南”,写作时间的出现表明小说已经完结,后面三篇材料都是纪实性文体,作者似乎是想以史料的面目表明这些是外在于虚构故事的“真实”情况,弱化作品的虚构性,营造出从故事世界中抽离的感觉,并在三份材料中对故事讲述的那段历史进行了补充和延展。烈士遗书和口述记录分别以感性和理性的笔触再次向历史和创造历史的英雄们致敬。“什么时候你再去龙华吧,三四月间,桃花开时,上报恩塔,替我再看看龙华,看看上海。还有报恩塔东面的那片桃园,看看那些红色、白色和红白混色的花朵。”热烈艳丽的桃花与残酷血腥的龙华监狱并置,生得繁华、死得壮烈,都融汇其中。“我们并不指望在另一个世界重聚,我们挚爱的只有我们曾经所在的地方,即使将来没有人记得我们,这

也是我们唯一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地方。”直面酷刑和虐杀,是因为心怀挚爱而甘愿用鲜血浇灌出未来世界里幸福迷人的星辰。在附录一中,口述者是另一个调查过这段历史的人,“我”曾翻阅了大量相关历史资料,并于1979年寻访陈千里,以更进一步了解当年行动背后的,但陈千里却保持缄默,他坚持写完标语中的“践”字才与“我”交流,唯一明确答复的是卫达夫“是死间,是烈士”,至于叶桃牺牲的他并不辩解,只说“叶桃清楚”,“说完这句话,他就回头去写标语,再也不搭理我了……”口述记录的文体形态再次强调了故事中那段历史的真实性,其中陈千里的沉默和书写的形象却颇耐人寻味,作者似乎在引导我们去思考历史和书写之间的关系。故事中陈千里初见老方时曾说:“人的面貌很难看清楚,那是用他们的历史一层层画出来的。”历史是一个人乃至一个民族的根,也是语言书写的源头。陈千里是用英勇无畏的行动书写历史的人,是过去历史的创造者;小说作为用语言书写的历史,这书写本身也构成当下的历史性行动,“无限的过去都以现在为归宿,无限的未来都以现在为渊源”,在用行动书写和用语言书写之间,历史照进当下,照亮未来。

03.目送归鸿,手挥五弦:在疏密错落、急徐相济的叙事节奏中弹拨出历史的多声部回响。

“手挥五弦易,目送归鸿难”,历史和现实本身是复杂零散的,文学作为一种翻译现实的语言,作家研究的是如何把历史和现实本身的复杂意蕴通过文学呈现出来。 初读小说,很容易被复杂紧张的氛围“带节奏”。小说第一章讲述的故事的时间跨度是从上午从九点三十五分到十点一刻,短短40分钟内,敌我双方的10个主要人物接连出场,从沿各路线向菜市场出发到密室相聚再到被敌人破坏后逃跑、被捕,一系列人物行动、环境转换、敌我冲突,信息量极大,初读小说就进入这么复杂的境况当中,读者会不由自主地以侦探式的心理探寻,目不暇接的紧张感油然而生。后续阅读过程中,我们会不断梳理各章情节之间的关系,将人物的性格、身份放置于叙事进程中不断完善、明朗,甚至有的时候还要返回已经读过的章节,寻找被性叙事打了“掩护”而“蒙混过关”的蛛丝马迹。然而,当读者怀着意犹未尽的初读体验多次深溯到小说肌理,就会慢慢咀嚼出在起伏跌宕的谍战激流下还涌动着另一种静水深流的悠游和缓,作者极有耐心地调配着叙事节奏,以传达出历史深处的多声部回响。

通过叙事节奏的放缓,作者赋予谍战斗争故事以一条纠葛着爱情、家庭伦理和信仰的情感潜流。前者主要依靠叙述者的讲述,主要人物都在各自的历史轨道上驰骋,以紧张的行动和危机的化解展现人物性格特征,后者则主要存在于人物独白式的回忆中,充盈着人物的情感潜流、心理感受和思想交锋,让人物形象更加丰满、具有层次感,也让小说更具神韵和深度。

叙事节奏的“慢”还体现在对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场景的描摹。曾当过十多年邮递员的孙甘露对走街串巷体会到的烟火气息似乎格外留恋和敏感。上海的华懋饭店、虹口公园、卡尔登大戏院、赛马场,南京的瞻园、玄武湖,广州的骑楼深巷、茶楼酒肆、趟栊门等,他将人物和故事置入每一个具体且充满烟火气的弄堂窄巷中,也把

富有地域特色和时代风貌的场景穿插进国共两党的紧张角力进程中。比如在银行行动实施前,作者笔墨详细地介绍了陈千里到沽衣铺租的一件“貂爪仁”皮袍的名贵和讲究的做工;在陈千元和董慧文从虹口公园被跟踪到二次被捕的间隙,又从容悠游地讲述董家家宴的场景:从家中的物品摆设到油爆虾、笋尖、鸭胗、火腿、醉鱼、什锦菜等食材的陈列以及董父的穿戴服饰无不体现出典型的海派风貌,尤其是对淮扬名菜的重墨渲染:“眼球软、耳朵脆、腮肉润、拱嘴耐嚼,分出五种口味”的扒烧整猪头;“鱼头拆骨以后装入篾编网兜,加火腿笋片炖成腴厚浓汤,装入汤碗,两鳃鱼云如花瓣绽放”的拆烩鲢鱼头;“将肋条肉与鱼肉同斩,用手捏成松松一丸,逐个放入砂锅,小火清炖而成”的清炖狮子头,工笔式的描摹,精致且细腻。然而正当笔触沉浸在融融亲情中时,游队长破门而入,将陈董二人带走,家宴戛然而止,叙事节奏又紧张如初。这些对日常生活的叙述让我们感到如果不是担负着危险的地下工作,“陈千元和董慧文”们可能就是我们身边的邻居、过马路时擦肩而过的行人、日常生活中有过一面之交的偶遇者,平凡鲜活又隐入人群微不足道。然而,伟大历史的底色不就是平凡人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吗?正是千千万万个甘愿努力和牺牲的平凡的人构成了伟大事业的坚实支撑。就像小说里陈千里和林石在除夕夜接头时说的:“你打开窗向外看,这些人就是江山。”

《千里江山图》虽为紧张悬疑的谍战小说,但其背后追求的却是慢一点再慢一点,企图抵达生活、世界和历史深处的思辨性追求。作者将主人公置于极端黑暗、近乎绝境的处境当中,在生命与追求真理、平凡且温馨与伟大却残酷的极端对立中,通过他们的行动探讨对人之生存的思考,用行动去寻找答案:从一开始,这些平凡的地下工作者都处在面对一切未知和不确定性的情境中,会议为什么被破坏?不知道。内奸是谁?不知道。特派员是谁?不知道。任务能不能成功?不知道。甚至连他们最终要完成的整个任务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中很多人只是一个交通点,只负责情报的传递,而不知道情报的内容,只知道是老方将他们聚在了一起,他们的行动关乎党和力量的生存!就连完成任务的中心人物陈千里,在情势紧迫下做出的计划和决定也有很多是凭借着多年历练的直觉,甚至只想好了一个大概的框架,来不及细密考量就开始行动了,面对未知、不确定性甚至不可知的偶然性,者们以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殉道精神躬身入局,“他们说暴风雨即将来临,我不禁露出微笑”。在未知中寻找的过程,正是对智慧、心力、人性和信仰的考验。 人性与信仰、爱情与伦理、青春与、死亡和新生……作者用疏密相间、急徐相济的叙事节奏传达出了多重富有哲学意味的主题,将史实材料、烟火人生翻译成文字,弹拨出历史在当下的回响。

为了创作这部小说,孙甘露秉持“以史为宗”的观念原则,潜心20余年,查找资料、翻阅档案。他曾说1933年的那段历史本身实际上比故事更为复杂、神秘、丰富,小说的写作是一个契机,“让我重新认识近代中国的历史,重新认识中国文学的传统,重新认识外国文学的影响,重新认识到自己的局限性”。作者怀着对于历史的无限崇敬走入书写的历程,曾经先锋式的思考终于重归大地,以“回到现场”的历史调和了“存在”与“现实”之间的置换。这或许也是作者选择谍战题材来表达这段历史的原因:适合于将主观叙述藏匿起来,让人物在具体的历史情境中自然而然地行动

和展现自己的性格,让叙事的动力回归到历史必然性与个人偶然性之间的交互进程。这是书写者对历史最虔诚的致敬。

(本文原载于《陆军文艺》。本文作者袁诠,文艺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叙事理论、军旅文学研究。)

《千里江山图》靠什么摘得茅盾文学奖

近日,第11届茅盾文学奖揭晓,杨志军《雪山大地》、乔叶《宝水》、刘亮程《本巴》、孙甘露《千里江山图》、东西《回响》五部作品获奖。其中,《千里江山图》由上海文艺出版社推出、《收获》长篇小说专号首发。

这是继第16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后,《千里江山图》和上海文艺出版社再获殊荣,也是多届合作推出茅奖作品后,《收获》杂志与上海文艺出版社联手聚力打造当代原创文学上海出版高地的又一重大成果。本次获奖也是上海文艺出版社继莫言《蛙》、金宇澄《繁花》、格非《江南三部曲》后再获茅盾文学奖。 孙甘露曾著有《我是少年酒坛子》《访问梦境》《呼吸》等,作品有英、法、日等多种译文,被收入海内外多种文学选集。他的写作和文学活动,都构成当代文学史的重要组成。从早期《我是少年酒坛子》《呼吸》的先锋实验,到《千里江山图》中危机迭爆的飞速叙事,曾经的先锋派小说家变成了动词的巨人,恢复了其间语言真正的优雅,把个人与家国、历史与现实打通,既保持了历史事件精确性的考证,又进行知识考古形成了一部“上海风物志”,体现出高度精确又充分自由的叙事技艺,完成了一次书写的“轴对称”。它既是文学的,也是红色的;既是主题的,也是个性的;既是英雄的,也是日常的。

《千里江山图》的主题叙事具有强烈的震撼力,蕴含激情美学叙事的动态结构。作为烛照现实、细节满满的现实主义“红色新经典”,《千里江山图》以文学的方式想象和呈现隐秘而伟大的历史事件,借一幅传世名画形成了“叙事麦格芬”,沉稳练达地叙述着历史长夜里的生死较量、时代演进中的信仰对决,充满着柏修斯性质的举重若轻。小说构建了行动、智性和理想三者结合的诗学,通过互文的形式寄托了浓厚的理想情怀,使得行动的诗学富有浪漫的一面。小说在多处关键场景引用人物对话,或通过精彩的心理活动描写,将敌我斗争的格局演进、人民江山的历史大势、忠诚信仰的时代锻造和生死考验的现实抉择,作了不动声色却又令人拍案叫绝、过目难忘的点题,显示出作者把握重大题材创作的不凡功力。

《千里江山图》的人物塑造具有强烈的感染力,描绘出一代理想主义者浴血奋斗追寻光明的精神图谱,叙写了他们留存于历史中、传递给当代人的心灵密码,洋溢着英雄史诗般悲悯的动人气质。作者赋予人物以合理真实的人性逻辑,创造出真实、多样、复杂又幽深的情感世界,其中有兄弟情、师生情、战友情和恋人之间的情感,尤其是经由共同的理想而产生的爱情具有动人心魄的力量。

在致敬历史文学传统的同时,作者融入先锋文学叙事诗学,在小说结构、小说空间、人物塑造和情感世界的描摹上,引入更有现代意义的叙事技法,围绕一场生死决战,将重大使命的路线图、时间表、任务书与重点人物的人生观、成长史、恩

仇记共冶于一炉。在开阔、舒朗而又绵密的文本空间里,《千里江山图》兼具明和暗的交织、光和影的流动、静与动的呼应、快与慢的辩证,小说呈现出一幅类似于古典名画“千里江山图”般的空间诗学,如同王希孟巧妙地把渔村野市、水榭亭台、茅庵草舍、水磨长桥等静景穿插于捕鱼、驶船、游玩、赶集等动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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