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网
您的当前位置:首页《论六家要旨》刍议

《论六家要旨》刍议

来源:99网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24卷第4期 2OO2年7月 泰安师专学报 JOURNAL OF TAIAN TEACHERS COI,I.EGE V01.24 N0.4 Ju1.2002 《论六家要旨》刍议 马荣良 (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上海[摘200062) 要] 西汉司马谈之《论六家要旨》是一篇重要的学术论文,是对先秦诸子思想和学术争论的总结性 的批判文字,该文创造性地分诸子为六家,并题名为阴阳、儒、墨、名、法、道德;并给予六家以全面而公正的评 价,其论有若案断,虽百世不易也。同时,该文也是针对当时儒术独尊之政治思想路线而发的对抗性很强的一 篇政论文字。 [关键词] 司马谈;六家;“扬道抑儒” [中图分类号]K2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7888(2002)04~0043—03 从严格意义上说,对诸子百家试行分类的当 首推司马谈。正如梁启超所云:“庄苟以下,论列 诸子,皆对一人或其学风相同之二三人以立言,其 荣括一时代学术之全部而综合分析之,用科学的 而殊涂。”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 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 耳[2l。 文章一开始就引用《易・大传》“天下一致而百 虑,同归而殊涂”的名言,其用意是为了回答天下 学术何以有诸多学派的问题。司马谈认为,天下 学术之所以分成六家,其实都是为了“治世”的需 分类法,厘为若干派,而比较评骘,自司马谈始 也。”[1] 司马谈在其《论六家要旨》中首次论列六家而 不再只举诸子其人或仅提儒墨两家或人与家数混 称。阴阳、儒、墨、名、法、道德六家之并提,是汉初 的事。尤其是阴阳家,其源头可追溯到黄帝,但作 为家派或思想家个人,《庄子・天下》、《苟子・非十 要。由于诸学派中人物在如何治世问题上认识不 一,思考问题的角度与方法不尽相同,因而,就有 司马谈的上述观点,实际上包含两层意思。 不同的观点和主张,形成不同的学术流派。 二子》诸篇皆未提及。从家派而言,儒、墨似为最 早,《孟子・尽心篇》日:“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 于儒。”(“杨”者杨朱,非学派名。“儒”与“墨”则学 派之名称。)《韩非子・显学篇》日:“今之显学,儒、 墨也。”皆已提及。《韩非子・定法篇》论商鞅、申不 害二子,而以定法为篇名,则战国末似已有法家之 名,但未可断言。此外,道、法诸家,虽未明提,但 其一,诸子学派的产生既然皆“治世”之需,则它自 然是时代的产物。从此意义上言,《论六家要旨》 与《淮南子・要略》在诸子学说起源问题上,其实质 是一致的,都是从时代取舍的意义上去说明诸子 思想学说及其派别之所以产生的原因。其二,既 然天下学术“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那么,诸 子学派的分野最终是要走向统一的,即“分久必 在《庄子》、《苟子》之诸子归类上已现其端倪。所 以,在战国多提某某子,举人而不分家数,至多只 提及儒、墨,或将某几子并提,以示归类。真正系 统地划分学派、考镜源流,是司马谈以后的事。其 《论六家要旨》云: 《易・大传》:“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 [收稿日期]2002—o幸一19 合”。这与《庄子・天下篇》所云之天下学术由统一 走向的观点似乎是对立的。但是,如果从学 术思想发展的全过程来看,《庄子・天下篇》的观点 反映的是春秋以来学术下移,即由“皆原于一”向 “将为天下裂”转变的历史趋势;《论六家要旨》的 [作者简介]马荣良(1977一),男,山东泰安人,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硕士研究生。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泰安师专学报 第24卷 观点反映的是汉初学术由子学余绪向儒学独尊转 变的历史趋势。可见,二者都反映了一定的历史 实际,因此都有其正确性,两者可以并行而不 悖[3l。 尝窃观阴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 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 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 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 长幼之别,不可易也。墨者俭而难遵,是 以其事不可遍循;然其强本节用,不可废 也。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 分,不可改矣。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 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 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 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 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 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L4J。 在此,司马谈明确地将诸子分为阴阳、儒、墨、 名、法、道德六家。他还分析了各家的特点,认为 诸子学说各有其短长和存在价值,必须悉心分析。 其结论是道家居于六家之首,原因在于道家能博 采众长:“应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主 要。”此外,他之推崇道家,还在于他本人的道家思 想倾向是十分鲜明的。《史记・太史公自序》中说 他“习道论于黄子”;《史记・儒林列传》中有黄生, 好黄老之术,景帝时与辕固生争论汤武事。 黄生当即黄子。这说明司马谈的道家思想是渊源 有自的。 司马谈对诸子所作“六家”之分,近人胡适予 以否认。胡适认为中国古代没有所谓“名家”,在 其《中国哲学史大纲》(卷上)中云:“古代本没有什 么‘名家’。无论哪一家的哲学,都有一种为学的 方法。这个方法便是这一家的名学。所以老子要 无名,孔子要正名,墨子说‘言有三表’……这都是 各家的‘名学’。因为家家都有‘名学’,所以没有 什么‘名家’。”C5]中国古代亦无所谓“道家”、“法 家”,其理由是:“道家”之名不见于先秦古籍中; “古代本没有什么‘法家’。……我以为中国古代 只有法理学,只有法治的学说,并无所谓‘法 家’。”[6]梁启超对胡适之观点予以批评,他认为司 马谈所分六家,虽不敢谓为绝对的正当,然颇能代 表战国末年思想界之数大潮流。从分类学上观 察,亦有相当之价值。“儒墨为当时显学,其标帜 最易认识,无待多论。‘道德’一语,虽儒墨及他家 所同称道,然老庄一派,其对于‘道’字颇赋予以特 别意味,其应用之方法亦不与他家同,则其自成一 派甚明也。阴阳家之书今无传者,吾辈颇难臆断 其学说之内容及价值。然邹衍邹夷之徒,盖甚博 辩,其说在当时学界,盖甚有力。观西汉时董仲 舒、刘向诸大师所论述,似蒙此派之影响不鲜,则 其为有力之一派可推知。然其与儒墨道皆非从 同,则据《史记》所述诸论略可见也。‘名学为整理 思想之方法,各家各有其名学,不能以名专立一 家’。此论胡适倡之,颇会真理。然惠施、公孙龙 一派,不仅以辩论名实为治学之手段,而实以为彼 宗最终之目的,此其所以异于他家也。故此派不 能隶属或合并于任何一派,只能别指目之日‘名 家’,有固然矣。法家晚出,其于儒、墨、道、名,皆 有所受,然单提直指,摆落群言,况有韩非之徒大 张其军,景从实众,故析为一家,亦云至当。由此 言之,此六家者足以代表当时思想家六大势力圈。 谈之提絮,询能知类而举要矣。至如杨朱贵己,魏 牟纵性,为道家养性之支流;宋全ff寝兵,陈仲食力, 皆墨家救世之馀绪,慎到、田骈弃知师物,实法家 理论之所从出。凡盂、庄、苟所论列之一时鸿硕, 以六家摄之,可无甚牾漏也”【7]。梁氏持论较为公 允。当然,司马谈所作之分类,代表的是汉代人的 看法,是后设的架构,是经其整理的线索,与春秋 战国学术与学者的真实状况尚有一段距离。 综观司马谈于诸子之评价,可谓言简意赅,较 为准确地把握住了诸子学说的宗旨要领,既肯定 了诸子学说之所长,也批评了诸子学说之所短。 “谈刺举六家学说特殊之特点而批评其得失,亦颇 能用客观公平态度不失其鹄,虽不能如《庄子・天 下篇》之直凑渊源,亦可谓能持其平者”C8]。其所 论,往往为后世学者研究“六家”所称引,几成至 言。当然,汉代学者出于治术的需要,不免以今论 古,以事论理,司马谈亦不免。“其释‘儒者博而寡 要,劳而少功’二旬日:‘夫儒者以《六艺》为法;《六 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 其礼。’则似指西汉经生而言,非孔、盂、苟诸大儒 之’’[9J。 观《论六家要旨》,其中颇值玩味的是,五家之 中何以独揭儒与道家并论?钱基博认为,汉兴五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4期 马荣良:《论六家要旨》刍议 45 六十年,独儒与道争长,未有定尊,而“太史公谈仕 什么一个法度,一个儒术,一个信仰,强劳不自然 于建元、元封之间;而建元为武帝之初即位,会当 儒道争长未定之际;而自以习道论于黄子;故特揭 的神形。百家各有“不可失”、“不可易”、“不可 废”、“不可改”、“不可不察”的优点,为什么要悖 师害理的统一思想呢?因此,不干涉之义,正是司 儒与道并论以见得失而明指归”[1o]。可备为一 说。 马谈崇尚道家有其内心隐处。严格得讲来,这并 非如《汉书》所说的“先黄老而后六经”,而是托黄 老以为重言,隐约其辞地反对当时儒者百家之道 不使并进,而主张百家争鸣才是明理的大道,这里 推《论六家要旨》的成篇时间似应在汉武帝元 光元年采纳董仲舒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前 后不久。如此,则不难理解司马谈“扬道抑儒”的 意旨。 当汉武帝罢黜百家,定黑白于一尊时,司马谈 “愍学者之不达其意而师悖”,提出百家皆务为治, 殊途同归的主张,不但不赞成武帝时代一般儒士 所明之法度,而且站在表彰六经的反面。汉武帝 之修明法度,在于表彰六经,绝百家之道,不使并 进,使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司马谈借了道家玄 虚的至高无形之义,认为武帝固定形式的法度,难 以“与时迁移,应物变化”。他说:“形神骚动,欲与 天地久长,非所闻也!”司马谈以为道家的容量甚 大,可以“应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 要!”只要有这种海量,不管阴阳、儒、墨、名、法都 可以并至兼进,使他们各以其术争鸣,这样自然而 然的使贤不肖分明,使黑白是非表现,何必要来一 个统纪于一的千古不变的法度呢?大道的最高境 界是“无成势,无常形”。“儒者则不然”,引导统治 者走向徒劳无功的背大道所在处。《论六家要旨》 更明显地指出所谓“法度”其实不知时变;反之,道 家“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却没有把形势定 死,所以说“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 与合。故日圣人不朽,时变是守”。由此看来,一 于法度,就是违背了大道之常,而失君之纲,毫不 懂得虚因之义。使人民不自明,而自己一个人全 明。这不是形敝神竭的愚策么?司马谈的意思是 这样的:人君要把精神专一,先定其神,而不着起 形,由无为之虚,而因循万变之实,这样就无所用 其统纪于一的法度,否则,如儒者的建置方案,就 必流于“博而寡要,劳而少功”了。由此,他主张一 道不可遍循,而要省察时变,应物咸宜。百家之 旨,都是务为治的,欲用之在我,一旦罢黜,黑白和 贤不肖的评价就失去自然的标准。特别更不必要 道家便成了反对法度统纪的依据。这更不是以道 反孔,只要看司马谈说的“孔子修旧起废,论《诗》、 《书》,作《春秋》,则学者至今则之”,嘱告他的儿子 迁取法《春秋》之意,就知道司马谈评儒,重指末 流,而非笼统的反儒¨ 。 司马谈作为汉初盛行的黄老思想的代表,推 重道家,肯定道家吸纳诸家,却并不以道家为正 统,别家为异端,反而强调阴阳、儒、墨、法、名诸家 “不可失”、“不可易”、“不可废”、“不可改”、“不可 不察”,足见司马氏多少认识到不同学派的争鸣和 相互渗透,是丰富、发展“道”之大全的必要途径。 司马谈的学术观点给我们以启迪,中国古代思想 史的发展也证明了此点:思想理论的多元、自由与 平等是学术繁荣和发展的前提和重要条件。只有 一家之言和一花独放就谈不上繁荣,政治高压下 的学术是不自由的、缺乏性的,其结果只能是 使学术成为政治的附庸或扼杀学术的发展。 [参考文献】 [1][7][8]梁启超.司马谈论六家要旨书后[A].饮冰室文集 [M].北京:中华书局,1989. [2][4]司马迁.太史公自序[A].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 [3]卢钟锋.中国传统学术史[M].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1998.10. [5][6]胡适.胡适学术文集[M].北京:中华书局,1991.130, 243. [9]蒋伯潜.诸子通考[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4.23 [a0]饯基博.太史公谈《论六家要旨>考论EA].饯基博学术论 著选[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422. [I1]侯外庐,等.中国思想通史(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 社.1957. (责任编辑魏元平) 

因篇幅问题不能全部显示,请点此查看更多更全内容